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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近平時代的香港往何處去?/文﹕張文光長青網文章

2014年08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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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bmitted by 長青人 on 2014年08月13日 06:35
2014年08月13日 06: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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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專訊】香港特首普選與和平佔中被定性為第二次管治權之爭。


政改的爭論遂捲入歷史的風雲中:第一次香港主權與治權之爭,鄧小平和戴卓爾夫人鬥爭的往事,原已大江東去,也被翻起新浪,顯示中共在鬥爭中不退讓的性格。


最近,左派常津津樂道的一段歷史,是鄧小平與戴卓爾夫人針鋒相對的對話。


那是1982年9月,香港主權之爭上了中英議程,戴卓爾夫人出訪北京對鄧小平說:「香港在英國管治下取得很大成就,因此,如果英國對香港的統治發生變化,香港就會出現災難性的結果。」


鄧小平清楚回答戴卓爾夫人:「如果真的出現這樣災難性的後果,就讓它來吧!中國政府要勇敢地面對這個災難,做出決策。」


中國的立場是:主權問題不可談判,主權換治權行不通,但商討中國收回香港後,如何穩定香港的安排,可以接受。


英國在談判桌節節敗退,最後交出了香港的主權和治權,換回《中英聯合聲明》的保證,作為英國光榮撤退的基礎。


除了主權和治權鮮明強硬之外,中國對管治香港的設計原是寬鬆的。


黃文放《中國對香港恢復行使主權的決策歷程與執行》的回憶,主理香港事務的廖承志曾在內部提出:1997後,最好由原來的英籍司級官員甚至港督留下當特區政府的顧問;回歸後,香港特區的領導人更要有點親英色彩,否則香港不能安定。


撫今追昔,中共對外國勢力的開放,是否有點匪夷所思?

當年中共充滿自信氣魄

寬鬆的精神影響了《基本法》,容許非中國籍的、外國有居留權的特區永久居民,可佔立法會議席的20%,按現時立法會70席計算,這些「外國勢力」可高達14人。


《基本法》的相關條文,仍未改變,是否延續至2020年,未可預料。


無論權宜之計,還是面對現實,當年的中共充滿自信和氣魄,沒有過度憂慮外國勢力,讓外國勢力存在建制之中,彰顯特區的國際特質。


然而,中國崛起之後,中央對外國勢力變得小心翼翼,對特首選舉更是步步設防,將人民內部矛盾變為國際敵我矛盾,要港人打保票,回應中央兩大憂慮,否則就沒有真普選:

如果普選選出中央不能接受的特首,引發不任命的憲制危機,怎麼辦?

如果普選產生的特首聽命於外國,危害國家安全,怎麼辦?

兩個問題的核心,就是張曉明在國慶籌委會講話的焦點:要從國家安全的視角看香港普選。


張曉明還有更細膩的闡釋:「國際勢力想方設法對我國進行圍堵和遏制,不斷製造麻煩;極少數人與外國勢力、外部勢力勾連的活動,引起人們警覺。」


因此,中央對2017年的普選承諾,與當前對國家安全的憂慮,執行時陷入互相矛盾的境地:履行真普選,怕外國勢力勾連;拒絕真普選,怕中央失信於民。


於是,2017年普選的承諾,只能帶着鐐銬跳舞,用政治篩選堵截個別中央不接受的民主派參選。


或許,這樣的民主派數目極少,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為此扭曲選舉制度也在所不惜,這才是國家安全背後的真正用心。


時移世易,多了國家安全的視角,中央鷹派甚至為2017年作出特首普選的承諾而後悔,寧願被民主派否決,也不希望落實普選,帶來顏色革命的威脅。


為了要爭取真普選,港人30年做盡所有努力,民主派被迫和平佔中。


為了阻止和平佔中,中央與特區政府鼓動建制派,組織群眾對群眾,撕裂社會亦在所不惜。


無論佔中反佔中誰勝誰敗,香港都會走向更深的對立和撕裂,像台灣藍綠群眾的衝突,像泰國紅黃衫軍的內鬥,始於星星之火,終於星火燎原。


毛澤東的《矛盾論》說:外因是變化的條件,內因是變化的根據,外因通過內因而起作用。


用中共常用的邏輯,像很多動盪的地區,當香港出現群眾對立、撕裂、衝突和內鬥,正是外國勢力滲透和分化的內因。沒有了真普選,不等於沒有了矛盾;當內部矛盾重重,誰可阻止外國勢力的介入?


如果防止外國勢力,是為了反對美國重返亞太的圍堵,圍堵的島鏈由日本、台灣、菲律賓等連線地域,都受到美國的支配和影響,為什麼反圍堵之戰,不可以由香港而及台灣,成為中國突破太平洋島鏈封鎖的起點?

應讓人心由分離走向癒合

當中國收回香港主權時,曾有一個更遙遠的盼望:香港的一國兩制成為台灣統一的垂範。17年過去,一國兩制最大的失敗,是土地雖然回歸,但人心仍未回歸,遑論作台灣的垂範?


反23條立法,爭取香港普選,成為中港關係惡化的禍端,也是人心回歸最大的障礙,中央認為港人不顧國家安全,港人覺得中央收緊對香港的承諾,互不信任,於今為烈。


走到特首普選的前夜,中港的矛盾深化了,港人的離心更遠了,解決的辦法不應是遏抑普選,而是藉真普選走向大和解,讓人心由分離走向癒合,而不是走向無休止的撕裂與抗爭。


唯有履行真普選的承諾,唯有改善政府的管治質素,才贏得心悅誠服的人心,才逐步讓台灣人民相信,香港的一國兩制還有成功的機會。


或許所謂統一台灣,是一個更遙遠的夢;或許中台的背後,其實是中美的世紀角力,即使懷着善意的服貿協議,也可引發一場太陽花學運。然而,要使台灣人對中國釋除疑慮,只能從香港人心回歸開始。


如果人們到台灣東岸,沿南迴鐵路走過台東、花蓮、宜蘭至基隆,沿着長長的海岸線,就是無邊的太平洋。只要拉近中台的關係,就是拉開圍堵的缺口,海闊天空,萬里波濤,那是一個全新的視野,儘管統一仍是遙遠的夢。


善待香港,拉近台灣,贏得人心,才是反圍堵的大突破,才是有為的國家安全,而不是死守着香港,不斷埋怨未為23條立法,不斷收緊特首普選的門檻,讓港人懷着怨氣,讓台灣遠離中國。


中共自建政以來,都善於珍惜和利用香港,回歸後怎能例外?不同時代的領袖,都為香港留下有益於國家民族的歷史:

毛澤東覇氣渡過長江,但解放軍止於深圳河,留下一個英殖的香港,「長期打算,充分利用」,突破冷戰的國際封鎖。


鄧小平改革開放之初,極需香港外匯的歲月,毅然收回香港主權,制定「一國兩制、港人治港、高度自治」的國策,讓香港扮演中國的國際城市。


江澤民實現了1997年的香港回歸,胡錦濤制定2017年特首普選時間表,都在歷史留下實在的印記。


要使香港成為習近平時代印記

如今,習近平時代的香港往何處去?是推翻2007年的普選承諾,讓香港度過不斷衝突和撕裂的10年,還是讓香港實現真普選與大和解,人心回歸,讓台灣看到這示範單位,為統一中國前行一步,讓歷史寫下華麗的一頁?

今年,是甲午戰爭120周年,回顧《馬關條約》的歷史屈辱,包含了割讓台灣與澎湖列嶼,包含了釣魚台被日本佔據,包含了近代的分離與傷痛。


但要紓緩歷史悲情與復興之夢,香港應發揮新時代的角色,以中國的國際城市自傲,而不是因國家安全自危。


人心如治水,海納百川,有容乃大,不擇細流,浩蕩萬里,相信香港,相信人民,彼此都要釋出善意,不宜挑戰雙方的紅線,讓真普選迎來大和解,讓大和解凝聚港人心,遙遙呼應鄧小平30年前的期望:容許社會主義為主體的中國,實現小地區和小範圍的資本主義。


當然,一個奉行資本主義的香港,怎能沒有資本主義的民主,怎能沒有港人的民主治港,怎能不融入人類文明之大潮,成為習近平時代的歷史印記?

張文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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