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廣寧﹕反貪腐要敢「傷筋動骨」

【明報專訊】一年一度的全國兩會，吹起了一股節儉風，在中央「八項規定」、「六項禁令」下不鋪紅地氈、不擺鮮花……這種新變化一方面源自新任黨政領導人上台後出台的一系列「整風」規定，另一方面，王岐山接管中紀委後，反腐力度明顯加強。據統計，僅2013年前9個月，全國紀檢監察機關就初步核實處置反映問題線索12.9萬件，同比增長13.5％；處分10.8萬人，增長7.6％。而2014年1月則平均每天有一名地廳級官員被查處。這種「老虎」和「蒼蠅」一鍋端的鐵腕手段，在官場形成了一股「肅殺」之氣，讓不少官員有所收斂。


官員對上負責輕視民意

眾所周知，中國官場腐敗早已不僅僅是個人質素或道德問題，而有政治體制與權力結構的成因。如今上層一紙文件再配以幾記重拳，反腐效果立馬顯現，立竿見影的背後恰恰反映了問題所在。


由於政府官員的選拔任免缺少透明度，上級意志幾乎決定了官員的政治仕途，所以，官員幾乎都犯有「對上負責，對下不負責」的通病。在這種情况下，對市民看重的納稅人意識與提高施政透明度等問題，官員往往並不重視；而關於上級的一舉一動，如掀起反腐之風，他們卻不敢掉以輕心。因此，在「法律還是那部法律」的情况下，節儉之風和反腐效果愈明顯，愈能說明地方官員怕的究竟是什麼。


與地方政府「不畏民」不同，新一屆中央政府之所以推行官場「整風」，乃至進行其他方面的改革，其一是深知自身痼疾所在，其二則在適度回應日漸洶湧的民意。


民間關注影響政府決策

近年，一些個體對公共事務的長期關注，不僅喚起民間對於公共事務的關注熱情，間接促進了公民權利意識的增長，也有限度地迫使政府改變政策。諸如勞教制度、計劃生育政策等議題，都是以類似方式「鼓動風潮」，並透過由此所形成的民意，最終影響政府最高層的決策。


一條真正有效的反腐大門其實已經敞開。從上而來的反腐可能立竿見影，但隨着領導人變更，難保其持續性。由下而起的反腐恰好相反，它雖不能一蹴而就，卻可透過輿論的長期監督，確立政府官員的行為規範與廉潔意識，彌補制度漏洞與領導人更替帶來的影響。


也就是說，讓民眾充分行使其政治權利而無後顧之憂，監察政府受到鼓勵而非批評，腐敗的空間，才能壓縮到最小。


財產公開動搖權力結構

雖然民意是腐敗的天敵，在一些政策變革中也發揮了作用，然而，需要清醒地意識到，民意的作用在今天依然有限。譬如，官員財產公開雖然得到民眾支持，也被認為是反腐利器，卻千呼萬喚而久久無法實施。公示將對官員實際利益構成威脅，固然是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是，這種逐漸邁向全方位的介入很可能導致整個官場生態乃至權力結構的改變——而任何對這種生態與結構的改變，都被認為是別有用心或大逆不道的。在缺少「傷筋動骨」勇氣的情况下，反腐之路的艱難，也就不言而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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