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自由的「紅人」

【明報專訊】每次訪問中國時裝設計師或藝術家，總覺得設計師擺脫不了將中國傳統元素融入時裝，而藝術家則離不開在作品中隱喻中國政治或社會矛盾，才能突圍而出。是什麼讓他們走不出這樣的框架？中國藝術家石立峰的作品中經常出現「紅人」，他們總是在向上爬和掙扎，他坦言，中國社會現實就是如此，因此不能怪生在這個地方的人幾乎都根據現實創作。


本月石立峰獲邀於灣仔會展ArtOne畫廊內展出其「紅色經典」系列畫作，幾乎每幅油畫都有「紅人」出現，他們是有翅膀的紅色小人，看似在向上飛向上爬，但近看卻覺得他們在掙扎求存。「這些紅人是現代中國人的生活狀態及小人物的生活命運，他們不斷掙扎，想擺脫困境。不論是政治還是經濟環境，目前的中國都不利於大部分的中國人，他們只有掙扎才能生存。這是我內心對中國人的想法。」


背景或黑暗或夢幻 寄語未來渴望

而在這些「紅人」後面，有時是漆黑一片，有時是一雙操縱的手，有時是繁花和藍天，石立峰說：「一開始我比較封閉，這些人在困境中不能逃走，所以背景是黑色的，也有幕後操縱的手，但後來我覺得這樣太殘酷了，就加上一些夢幻的東西，有一些顏色燦爛、樂觀的背景，希望紅人能擺脫困境，得到更多自由，這是我的期望。中國最近老提着『中國夢』，我這樣做也是一種反諷。」


石立峰眼中的「紅人」嚮往的是個自由、民主的國度，「中國的政治環境會形成像我這種壓抑的藝術家，我只有藉畫畫表達內心的想法。」他直言，在中國做這樣的藝術很大壓力，但他不能因為逃避問題而埋沒良知，不去做這些藝術。他認為不少中國藝術家的出發點也是如此，因為生在這個充滿政治矛盾的地方，不得不藉藝術「說話」：「中國藝術家跟西方藝術家最大的不同是西方藝術家很自由，他們想做什麼就去做；但在中國的政治環境下，藝術家的作品很壓抑，很多是真實的表達，在這種環境下只能這樣做。或許這樣會讓別人感覺我們的藝術不夠純粹，有政治目的，但至少我們表達的是現實。」


「政治元素也是表達現實」

對石立峰來說，他的藝術反映了現實。或許，像他這般的藝術家，比誰都更想看到中國藝術家能夠擺脫現實、跳出框架，自由地創作不帶政治意味的作品，但在那之前，還是只能在作品寄託那一點點對自由、民主的期許。


文 官嘉盈

圖 陳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