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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知巷聞﹕青衣蟲鳥樂園長青網文章

2013年06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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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bmitted by 長青人 on 2013年06月16日 23:35
2013年06月16日 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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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報專訊】Dickson說他住了青衣不是很久,「八九年囉」,我初聽還以為是住了八、九年,原來他是說一九八九年搬進去,後來更正說是88年底,「那有廿年了啊,仲唔耐?」

「廿年邊算耐?」在Dickson眼中,青衣的變化發生得太快,滄海桑田,不是應該暮年回望才有的感嘆嗎?四十歲未夠的他,沒想到也會見證這麼大轉變——兩個島因填海而與青衣島連接起來,曾經可暢泳的青衣灣變成硬邦邦的石屎地,對外交通的橋由一條增至八條,小孩通處跑的臨屋區變成一個個規整的屋苑,還是塊地盤的綠悠雅苑三百多萬一間竟然也賣精光。


仍讓他感到熟悉的,是市鎮邊緣、山溪之間的自然生境。候鳥跟他一樣,尚懷着青衣有河谷、有濕地的記憶,回來雖見高樓環抱,仍選在公園裏小小一片荷花池棲息,令青衣公園被觀鳥者譽為「神奇公園」;原有村落都因移山填海而搬遷了,變成一排排同款的政府補償屋,但村後山溪仍是昆蟲和各式物種的樂園。


青衣是少數以物種命名的地方。古時它名為「春花落」,「春花」別稱「車輪梅」,春天盛放一輪輪白色帶粉紅的小花,鮮艷非常,因島上多春花,其村落就叫春花落,對開海面也稱為春花洋。「春花落」改為「青衣」,是清初遷海令之後的事,估計因「春花落」村民復界後沒有回原居地,隨後來到的客家人和漁民就以該地盛產的青衣魚作為島名。


漁村變臨屋區

青衣早期就像大嶼山的鄉村,有農業,也有漁民聚居於泊在內灣的艇上或搭建棚屋。七十年代起,青衣作為荃灣新市鎮的一部分而發展起來,七四年首條接駁葵涌的青衣大橋通車,首個公屋長青邨也開始興建。當時政府急於解決房屋問題,邨未建好,就先將居民搬入青衣的臨屋,故八十年代臨屋在青衣島上遍地開花。Dickson童年時也因原本住的荃灣寮屋要清拆,一家人搬入楓樹窩臨屋區住了三年,看着獲分配的屋邨逐點建成,然後上樓。「一排臨屋三四十伙人,一個臨屋區差唔多二三十排,這樣的臨屋區青衣有幾個,所以是好多人的。臨屋雖然細,其實好開心,因為間屋太細唔會在家裏玩,門口外任何地方都是我們的common playground!」


開荒牛有開荒牛的樂趣,除了在臨屋區玩,Dickson更是整個青衣通山跑。今日的青衣是經大幅度填海後將三個島嶼連接而成,分別是東北方的牙鷹洲、東南的洲仔和中間的青衣島,各處山勢起伏、缺少平地,填海時保留了不少山坡沒剷平,成為辨識原始海岸線的提示;像青衣城巴士總站對出的小土丘,就是往日的牙鷹洲,灝景灣是舊時島上的華潤油庫所在;由渡輪碼頭至青衣城,往日是青衣灣,原海岸線約在今天的青衣公園,今天公園對出填平建成青衣運動場、海濱公園和宏福花園等。


小山坡辨海岸線

如此大規模開山闢地,對於熱愛自然生態的Dickson來說,自是心懷惋惜,但也不得不稱讚青衣的規劃完善。這安置了二十萬人的新市鎮,有泳池、 運動場、圖書館、很多公園和綠化空間,近年再有地鐵接駁,他不少朋友都搬進來住,「但他們對青衣的感受應該會跟我有好大分別了」。他認為,像青衣灣填海後變成社區設施,服務公眾,總算用得其所;但如果填海建豪宅,整個地方圍起來給少數人享用,海洋生物可說是白白犧牲。眼下青衣又再成為新一輪填海諮詢的目標,卻連確切用途也不提,「不斷講唔夠地喇,要儲地,為將來,但為咩呢?無人知。起咩呢?唔理,總之填了儲起先。真係亂來。」


停低鳥

青衣公園是重要的市肺,也是觀鳥者心目中的「神奇公園」,一些香港甚少出現的濕地雀鳥都偶爾在此見到,「其實它和另一個『神奇公園』荔枝角公園,本來都在海邊,可能雀鳥還是有點記性,以前來過,再回來見到環境都ok,就停低搵食或唞一唞」。公園內的水池種有荷花和睡蓮,都是濕地常見物種,打理得很不錯,也有助吸引雀鳥,「最緊要佢無消毒啲水,水裏有微生物,又有植物能讓蜻蜓在下面產卵,整個生態可以維持。仲有那幾隻假雀,生態上都有點示範作用,因為啲雀其實唔係好識分,飛過見到有似雀的物體,就會停下來試試環境」。然而,吸引雀鳥似乎不是康文署的本意,曾試過太多拍友圍影一隻罕見雀鳥,署方或認為他們滋擾到其他公園使用者,索性把該鳥棲息的樹木坎掉,雀當然被嚇走了,令愛鳥者非常不滿。


青衣公園對出的土地是填海而來,樹木瘦弱,明顯是人工種植,公園裏則留有本土原生大樹,入口兩株細葉榕已列入古樹名木冊。


燕兒融入人居

除了「神奇公園」,青衣還有兩處燕子勝地。青怡花園的管理公司非常人性化,有燕子在大廈入口簷篷下築巢,甚至蓋住了「第一座」的字樣,但管理公司沒有趕走燕子,而是在下面加膠板托着雀糞,令人鳥得以共存。「這處理手法就好值得學習。現在好多管理公司一收到市民投訴就趕雀,其實按香港法例野鳥是受保護的,特別是當牠有個繁殖的種群在,但好多管理公司遇到無理投訴不向市民解釋,反而陪個投訴人癲。」


青衣邨宜逸樓頂燕竇

Dickson從前住在青衣邨宜逸樓,該樓頂簷篷的燕子巢更具規模,遠遠都看見有成群燕子繞着樓頂飛,「除了中大外,這裏都算是香港好有規模的燕子巢,咁多年來房署和居民都跟牠們相安無事,我以前住29樓,成日聽到燕子叫聲,好開心的」。基本上走在青怡花園和青衣邨街頭都是鳥語環繞,聽着心情確實特別歡快。


尋蟲記

青衣邨再往山去,從鹽田角村和藍田村之間的通道走到「開心士多」,已聽見淙淙流水聲,士多旁小路左轉,是Dickson稱為「神秘小河」的溪澗,地圖上找不到名字,但他和其他生態發燒友曾多次在此見到「中國水龍」(長鬣蜥),「有大有細,相信已喺度定居。好難得咁近市區河溪會有咁大型的兩棲類,因為佢地要有足夠食物先可以落地生根,證明呢度生境算幾好」。


這條欄杆很熱鬧

小徑是鋪平整的石面,很易行走,沿途欄杆扶手卻是另一觀察重點,原來睇生物除了在樹林草堆,有時欄杆上都很易找到。但市區的欄杆太乾淨,這些河溪附近多植物、欄杆上又有點青苔有點髒,更吸引昆蟲,「對牠們嚟講就像一條super highway,可以好快咁通向第二度,只要你唔好驚,用個微距的傻瓜機影吓睇吓,你會發覺好有趣」。自言通山跑長大的Dickson,見到昆蟲就像老友般,隻隻都叫得出名字,經他解說下,的確,各種蟲蟻、蜘蛛千奇百怪,各有習性,有些在聊天、有些在打架、有些靜待機會出擊覓食,一條欄杆原來也可以熱鬧非常。該小徑也通往青衣自然徑的入口,但自然徑往山上走,山上主要是植林、種的是外來物種,生態價值反不及沿河小徑,不過上山可以看到青衣全景和青馬大橋,拍風景和賞日落者可以一遊。


「人造」海岸線

青衣島南北都有山,中部山谷河溪匯聚,流入青衣灣。Dickson很懷念少年時與友伴穿越渡輪碼頭旁的地盤,跳進海灣中暢泳的日子,「游了一兩年就填平,由碼頭到今日的青衣城,整個海岸線拉直晒」。現在這塊地建了運動場和泳池,他留意到外圍的走廊沿途都刻上魚類圖畫,廊頂還有海豚塑像,「真不知建築師有心定無意,作為悼念,或者提醒人們這裏曾經有過的海洋生物?因為這裏原是內灣,有泥灘、潮間帶,生物好多,荃灣海濱公園填海之前也是這樣的生境,現在也做了好多海洋生物雕塑。這樣猜想建築師的用意,好像很有趣,但亦好悲哀,第時新一代是否只可以看這些假嘢?他們亦無法聯繫到這裏以前是怎樣的,見到只當是個裝飾」。


「行橋」一代

早年青衣對外交通除了往荃灣的渡輪,就只有一條單線雙程行車的青衣大橋(南橋),但居民上班上學、購物都要出外區,故青衣大橋常不勝負荷,塞車嚴重時,居民索性走路,Dickson笑言,那年代住青衣的人一定都對「行橋」的經歷印象深刻,他往葵涌上學,由貨櫃碼頭步行回家就要個多小時。隨着青荃橋(北橋)於八十年代末啟用,情况漸有改善。現在的青衣更是「一島八橋」的格局,南北兩橋,青馬大橋、三號幹線、機鐵和東涌線、連接葵涌貨櫃碼頭和昂船洲的大橋,像八爪魚般從青衣島向各方伸延出去,煞是奇觀,也令青衣被形容為物流交通樞紐。


文 林茵

圖 林俊源、Dickson提供

編輯 方曉盈

fb﹕www.facebook.com/SundayMingp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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