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報專訊】財政預算案的詳細內容是什麼,我實在已記不起了。但財政司長曾俊華那一句「我也是中產」,相信至今還有不少人在議論。什麼是中產,如何定義中產,中產的生活態度究竟如何?這些問題倒讓我憶起家人在多年前來柏林探望時,他們提出的一個問題。
剝奪多少家庭時光?
當天,我和德國丈夫駕車帶家人觀光遊玩,老媽在途中輕輕地問了一句:「你們算是中產嗎?算是有錢嗎?」丈夫輕描淡寫地回說:「如果以金錢入息來計,我們很窮。如果以時間來算,我們很富足。」早前我們回香港探親遊玩時,讓我對這句話有很深的體會。
在香港的兩個多月,我們每天都帶小孩到屋苑樓下的遊樂場玩樂、去海灘野餐曬太陽、去郊遊徑行山等等。平日下午時分的遊樂場擠滿了下課後的幼稚園和小學孩子,帶着他們的多數是菲傭印傭。小孩們自個兒或三三兩兩的玩耍,家傭們則是打手機或是聚着閒聊。而要花精力費時間去的海灘郊外,我們便真的沒有碰過多少孩子,然而多是長者和歐美遊人。
童年是很短暫,而且一去不返,亦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彌補。看着我家小孩,也看看其他由傭人帶着的孩子們,原來在香港,可以無時無刻地陪伴孩子,和他們一起經歷生活的點點滴滴,甚至乎和孩子在周末睡到自然醒,無無聊聊過一天吧,對很多父母來說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奢望。有了孩子後,減低工作量,或是索性暫停工作數年,好好享受家庭樂和陪伴孩子成長。誰去供樓?誰去供書教學?還有這還有那?我這個念頭,被友人們嘲弄過「發神經、廢話、你當然說得輕鬆啦」。香港的逼人生活和經濟壓力,如此剝奪了不少人的珍貴家庭生活。
失業保障 進修尋夢去
我曾在以往文章提及過,在柏林,剛任父母可以享有一年至14個月有薪假期,或是停薪留職至小孩三歲的「育兒假期」,如此可以讓父母在沒有太大的經濟憂慮下選擇陪伴孩子成長。另外,一年的失業經濟保障(支取失業前收入的一定百分比)和失業救濟金,則令不少人可以毅然辭職跑去進修,或停下來去追求興趣理想。甚至是,有政策措施保障租金不會狂升,市民多不用因為供樓捱貴租而要拼命掙錢。每周平均工時40小時,周末絕大部分商店和機構休息,大家可以享受家庭樂或自己的生活。孩子讀書不求分數不求入名校,不用苦了家長又苦了小孩。凡此種種,皆讓柏林人免卻逼人生活和經濟壓力,可以自由地隨心選擇在自己能力範圍下的生活方式。
柏林是福利城市,香港應否和如何效法,實在是說來話長。或許,只要樓價租金和物價不是那麼高昂,人們便不用疲於掙錢養家,毋須長時間工作,甚至父或母可以停工留家育兒,過一些正常家庭生活吧。相比之下,德國丈夫故有此說,我家收入很低微,但卻可以自由選擇不去做工作奴,而有多些私人生活時間。
中產,除了是喝咖啡看法國電影外,也應可以擁有自由和自主權去選擇自己的生活模式。
文﹕阮志盈(香港人,現居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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